2008年7月28日 星期一

陸游《釵頭鳳》



讀宋詞,偶然會發現一些十分迴腸盪氣的愛情故事,陸游這首《釵頭鳳》便是其一,堪稱愛情故事中的經典。甚至著名粵劇《胡不歸》也是據此故事而改編。我甚至認為韓國電影「假如愛有天意」也是從此故事中有所啟發。

陸游生於南宋高宗年間,20 歲時,與表妹唐婉結婚,婚後生活十分美滿,陸游更把家傳的一支鳳釵送給太太,因此才有後來的《釵頭鳳》。

陸游和唐婉十分恩愛,朝夕不能分離,影響了上京赴考的計畫,已經令陸游的母親十分不滿,後更誤信唐婉剋夫的謠言,強迫陸游和她離婚。在封建時代,父母之命是不能違抗的。更絕的是,陸游母親怕他們藕斷絲連,強逼陸游另聚了王氏夫人,而唐婉後來也改嫁了同郡的一位讀書人趙士程。

一別十年,陸游31 歲。這年春天他到浙江紹興的沈家花園去賞花,偶遇唐婉和趙士程也在遊園。唐婉告訴了趙士程,趙士程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,讓唐婉送去了酒菜給陸游致意。陸游見到唐婉和這份帶有難忘情意的酒菜後,惆悵不已。他心裡並未忘情,將酒一飲而盡,提起筆來,在沈園牆上題了一首哀傷斷腸的《釵頭鳳》

紅酥手。黃縢酒。滿城春色宮牆柳
東風惡。歡情薄。一懷愁緒,幾年離索。錯!錯!錯!

春如舊。人空瘦。淚痕紅浥鮫綃透。
桃花落。閒池閣。山盟雖在,錦書難託。莫!莫!莫!


東風據說暗喻陸游的母親,當天的離別真是錯到不得了,曾經山盟海誓,現在想寫一封情書都不能。

這首詞是唐婉離開後陸游才題在牆上的,一年後唐婉一個人故地重游,才看到陸游這首詞,悲傷不已,於是也和了一首《釵頭鳳》

世情薄。人情惡。雨送黃昏花易落。
曉風乾。淚痕殘。欲箋心事,獨語斜欄。難!難!難!

人成各。今非昨。病魂長似秋千索。
角聲寒。夜闌珊。怕人尋問,咽淚裝歡。瞞!瞞!瞞!


從這首詞我們可看出唐婉依然深愛她的前夫,但是畢竟己經改嫁別人了,只好咽淚裝歡。這兩首詞的共同特點是感情真摯,言簡意賅。陸遊在詞中傾吐了內心的深沉哀痛和對唐婉的無限憐惜、思念和負疚之情,同時對封建禮教提出了強烈的抗議;唐婉則在泣訴了別後對陸遊的纏綿的思念之情,自己內心的痛苦和尷尬處境的同時,也流露出對愛情悲劇製造者的不滿情緒。

唐婉這次重回沈園作完這首《釵頭鳳》後,不久便去世了。故事到此尚未結束,鏡頭一轉便是三十多年後,68 歲的陸游又再一次來到沈園,發現這花園已經換了三次主人,但他和唐婉題的那首詞《釵頭鳳》,已被人用石刻後鑲在牆上。陸游再次讀後,回憶起三十八年前與唐婉在此相會的往事,惆悵不已。於是作了一首情調低沉的七言律詩《沈氏小園》

陸游《沈氏小園》(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,四十年前,嘗題小闋壁間,偶復一到,而小園己三易主,讀之悵然。)

楓葉初丹檞葉黃,河陽愁鬢怯新霜。(檞音解)
林亭感舊空回首,泉路憑誰說斷腸。
壞壁醉題塵漠漠,斷魂幽夢事茫茫。
年來妄念消除盡,回向蒲龕一柱香。(龕音堪)


意思是:「楓葉剛紅檞葉已黃,愁悶的我鬢邊又添了新的白髮。園林亭台自然地使人憶起難追的往事。九泉之下的妳和誰說那斷腸的舊恨?我當年醉中所題的小詞,如今已經是壁壞塵封。這些往事猶如迷茫的浮雲和夢境。這些年來,已使我把一切幻想都消除得乾乾淨淨了。只是回頭在菩薩面前上一柱香懺悔過去。」

再過幾年,這位老人依然忘不了半世紀前的往事,75 歲的陸游又來到沈園,寫下了兩首七絕

《沈園》 陸游(一)

夢斷香銷四十年,沈園柳老不飛綿。
此身行作稽山土,猶弔遺蹤一泫然。(稽音溪)(泫音軟,泫然:流淚的樣子。)


意思是:「妳去世已經四十年了,沈園的柳樹都老得不能再飄飛柳絮了。連我自己也將化成泥土即就死了,但每次到這裏憑吊妳時,卻仍然是使我淚流滿面。」

《沈園》 陸游(二)

城上斜陽畫角哀,沈園無復舊池台。
傷心橋下春波綠,疑是驚鴻照影來。


意思是:「斜陽西下,城頭上淒涼的號角聲陣陣傳來。今日的沈園已經和當年完全不同了。我看見橋下綠水瀅瀅,那倒影依稀見到你當年的影子。」

再過數年,老詩人已經81 歲了,但那一往的深情仍然如舊。只是年老力衰已不能重遊故地,這次是造夢遊沈園,醒後更為悲傷,又寫了兩首七言絕句

《十二月二日夜夢遊沈氏園亭》 陸游(一)

路近城南已怕行,沈家園裏更傷情。
香穿客袖梅花在,綠蘸寺橋春水生。


意思是:「每當我一走近城南,就很怕再向前再走了,因為每次來到沈園,我心裏就更加悲傷!當年沈園裡的梅花仍然還在,發出的幽香沾人衣袖。禹跡寺旁橋下的水又綠了,暗示著春天即將來臨。」

《十二月二日夜夢遊沈氏園亭》 陸游(二)

城南小陌又逢春,只見梅花不見人。
玉骨久成泉下土,墨痕猶鎖壁間塵。


意思是:「春天了,我又走在城南的小路上,只見到當年的梅花,卻再也見不到妳了。妳早已化成九泉之下的泥土,只有我們題的《釵頭鳳》墨跡,卻還留在那滿是塵埃的牆上。」

故事直至在老詩人去世的前一年,即他84 歲時,寫下最後一首悼念唐婉的七言絕句《春游》,並且嘆息他們在一起的夫婦生活太短暫後,才告結束。

沈家園裏花如錦,半是當年識放翁。
也信美人終作土,不堪幽夢太匆匆。


意思是:「沈家花園裏百花盛開猶如錦繡,其中一半在當年就認識我陸放翁。妳已逝去多年了,回想起我們在一起兩年的夫婦生活,這真是太短暫了啊!」

陸游把唐婉放在心中那麼多年,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,他晚年所作的多首七言詩,其中「疑是驚鴻照影來」、「不堪幽夢太匆匆」等讀後都令人感動不已。

清末詩人陳衍在《宋詩精華錄》中所說:「無此等傷心之事,亦無此等傷心之詩。就百年論,誰願有此事?就千秋論,不可無此詩。」

2008年7月4日 星期五

疑似靈異照片



公司某同事早前到泰國旅行,拍下了一張疑似靈異照片(紅圈所示),引起了熱烈討論。我一向對靈異東西頗有興趣,也曾在網上看過很多所謂靈異照片,但總覺得大都是經過人工處理的。而這一張照片據我所知是應該沒有經過電腦改造的,相中可看到一中年女子望向遠方,十分之詭異,奉勸膽小勿看。

2008年7月3日 星期四

「笨七」與「贛九」

逛街最怕遇到兩種人 ─ 派傳單與做問卷調查的人。碰到派傳單的人,我總陷入接與不接的尷尬中,一方面我真的根本不會看內容,因為大都是沒有意思的廣告,所以我覺得很浪費也未必有效果,二來我也不想拒絕人,別人也是打份工罷了。

不過遇到派傳單的人還不算太糟糕,因為你不去接,他們都不會纏繞你。然而在街上,偶然會碰見一些樣貌娟好的女孩子拿著問卷,以近乎「死纏難打」的方式,追著路人請他們幫忙填寫。每次遇著,心裡都有「卿本佳人,奈何如此」的感慨。一般人都知道,所謂填問卷只是一種傳銷手法,一旦心軟被纏上就很難脫身,所以在街上遇到我都會直行直過,不理會他們的糾纏,但對於這種近乎侮辱式的拒絕我有時都於心不忍,我不明白他們為何能忍受這種工作,「傳銷」在我的認知裡是負面的,它總是和「欺騙」掛鈎,而且以一種近乎催眠和群眾壓力的手法去令人就範,這些年來偶然會聽到一些朋友上當的消息,更可怕的是,一些朋友上當而不自知,而且甘願當「共犯」,也去欺騙自己的朋友。突然令我想起「笨七」與「贛九」這兩個形容詞,根據黃霑「不文集」的解釋,「笨七」是指「該硬時不硬」;「贛九」是指「不該硬時卻硬」,引申開來,被傳銷人員欺騙上當的可稱為「笨七」;和傳銷同流合污再去騙自己的朋友則是「贛九」。